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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下午，故阳县公安局。
我坐在陈大力的办公桌后，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对面的蒋浩昆——当年放火案的主谋，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。
不过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，人渣男在少管所待了两年多，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废了，浑浑噩噩一直到死都没啥长进；碎石男虽然好一些，也只是平常人的生活；但到了蒋浩昆这里就不一样了，丫是我们县里有头有脸的‘大哥’，巅峰时期号称故阳一霸，不过在十多年前，就激流勇退洗白上岸了。
话说，要不是这个案子牵涉到他，我还真不知道丫已经是‘著名企业家’了呢。
同样是五十上下的人，蒋浩昆可比人渣男他们显得年轻干练多了，即便是被警察叫过来，依旧没有多少紧张的意思，在我打量他的时候，他也在似笑非笑打量我。
说实话，小时候我还真崇拜过这厮来着，不过后来听的多了，才发现丫虽然凶名昭著，可事实上都是在欺负一些老弱病残，柴寡妇门刨绝户坟说的就是丫这样的，和我心目中‘生死看淡、不服就干’的老大形象相差甚远，所以这崇拜也就变成了鄙视。
结束了审视性的目光，我转着一只签字笔，懒洋洋的问：“怎么样，看出我们叫你过来的原因了吗？”
听到我这略带嘲讽意味的开场白，蒋浩昆只是微微偏了偏头，轻笑道：“我只是在好奇，什么时候咱们故阳县又多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副局长？而且我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。”
“呦，听你这么说，还挺关心公安局的风吹草动啊。”我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，道：“是不是私底下还有什么不合法的生意啊？贩毒？走私军火？”
蒋浩昆把脸上的笑容一敛，皱眉道：“你这是诽谤吧？我只是得到通知，来配合警方办案的，如果是这种方式的配合，我想你可以跟我的律师先聊一聊。”
“呦~您还有私人律师啊？”我嗤笑一声，随即把签字笔往桌子上一拍，恶狠狠的问：“那你在四十年前烧死一个女孩的事儿，总不是老子诽谤出来的吧？”
蒋浩昆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，他来之前想到了许多种可能，就是没想到我竟然是为了四十年前那桩案子。
吃惊过后，蒋浩昆又有些狐疑起来，如果说他最不怕被找后账的事儿，恐怕就是这个案子了——这几乎是他唯一一个付出过法律责任的案子，既然都已经蹲过少管所了，那警察再翻出这个案子还能有什么用呢？
看到蒋浩昆目光闪烁，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，我从兜里摸出个小本本，隔空扔给他，道：“对了，好像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呢，诺，这是我的证件。”
蒋浩昆下意识的伸手接住，只看了一眼就又愣住了，他本来以为是警官证之类的，谁知入目的却是一张宗教局颁发的‘皈依证’，翻开一瞅，上面还清清楚楚的写着我是一和尚，法号慧嗔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警察？”
蒋浩昆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，警惕的盯着我，已经洗白十几年了，他其实并不怎么害怕警察，然而在局长办公室里碰到一个和尚——这就让他摸不清状况了。
“当然，上面不是写着呢吗？”
我摊了摊手，道：“你也是聪明人，应该知道能坐在这里，就表示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和尚，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，你杀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了？”
蒋浩昆愕然：“什么回来了？从哪儿回来了？”
“这就不好说了，我可不知道人家以前是在地狱还是天堂。”我耸了耸肩，道：“不过她现在肯定是一个女鬼就对了。”
说着，我顿了顿，学着他最开始似笑非笑的样子，道：“一个想要复仇，而且已经展开了行动的女鬼！”
“你到底什么意思？”蒋浩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，可还是强作镇定的抗议着：“我来这里是为了协助警方办案，可不是来听你胡说八道的！”
“胡说八道？”我撇嘴道：“看来你除了人事变动，对公安局的业务情况掌握的还不够啊，前天老‘水泥管厂’死了个人，你听说了没？”
蒋浩昆张了张嘴，却没说什么，而是摇了摇头。
“那昨天，裕阳小区有一人被碎尸，你总该听说过吧？”
这个蒋浩昆倒是听说了，犹豫着点了点头，有些心虚的问：“这…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？”
没能把‘买份法制报’的梗吐出来，让我颇有几分失望，于是也没心情逗他玩儿，正色道：“关系可大了，第一个死者是林某，第二个死者是宋某某，这两个人你不会已经忘了吧？”
蒋浩昆脸色大变，即便是后来就没怎么联系过，可这两个人的名字他又怎么可能会忘得了？
他不由脱口问道：“他们是怎么死的？！”
“一个四肢被塞进了肚子里，把内脏全都挤了出来，一个是被钢丝一点点勒成了碎肉。”我说着，两只手肘拄在办公桌上，把下巴往手背上一趴，嘿嘿笑道：“你们当初一共四个人犯了事儿，其中一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病死了，那么你猜猜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？”
四个人死了三个，这还用猜吗？
蒋浩昆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，脸上的肌肉颤了几颤，兀自有些不相信的道：“你……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？”
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我假笑几声，沉下脸反问道：“那你觉得我让警察把你带过来，就是为了和你开玩笑？还是说，你想去参观一下发小的尸体？”
看我一脸笃定的样子，蒋浩昆也信了八成，只是他还是有些难以相信，被自己害死四十多年的人，突然之间就化作厉鬼索命了。
“你现在有两个选择。”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全信，竖起两根手指，不容置疑的道：“一是你回家等死，反正人家女鬼只是来报仇的，应该不会波及到无辜的人；二么，你把自己做过的案子全都招出来——呃，至少也得够无期的分量，我再想办法救你。”
“哈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这次轮到蒋浩昆假笑了，他笑着从沙发上站起来，满面轻松的拍了拍巴掌，道：“好演技，说实话我都差点信了，不过不好意思，我还有很多正经事需要处理，怕是没时间继续陪你讲笑话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
我闻言，立刻一指房门，道：“那你走好，不送。”
蒋浩昆的笑容一滞，刚才听到我说要让他供认罪状，他就认为这一切都只是‘诈术’，可没想到我竟然会毫不犹豫的放任他离开——按理说，身为一个警察现在不是该苦口婆心的劝他投案自首吗？
犹豫了半响，蒋浩昆终于还是咬咬牙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。
咔嚓~
蒋浩昆前脚刚出门，秦嫣就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，皱眉道：“你就这么放他走了？”
“放心，他还回来的。”我一点都不着急：“像他这样的人渣，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小命，回去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打听这两桩案子，到时候不用咱们催，他自己就乖乖回来了。”
秦嫣较真儿道：“可万一他要是真的不回来了呢？”
“那就凉拌呗，我不是说了吗，女鬼是回来报仇的，杀了他应该就完事儿了。”
其实要不是怀疑这案子可能和‘功夫熊猫’‘变形金刚’是一个系列的，我都不想管——蒋浩昆这样的人死了最好，也算是净化我们故阳县的环境了。
不过就和我分析的一样，蒋浩昆怕死的很，还没到中午就又急吼吼的冲了回来，一进门就红着眼睛叫道：“大师，你一定要救我，只要你能救我一命，多少钱我都愿意出！”
看他哪火烧屁股的样子，应该是查到了不少内幕，说不定还偷偷摸摸见过尸体了——我特意交代刑警队的人暗中给他提供方便，至于收到的‘贿赂’，就算做是以后的办案经费了。
不过这货到现在也没想按照我的吩咐来，还想着花钱买命，我没搭理他，直接冲休息室喊了一声，把秦嫣叫了出来。
看到我从休息室里叫出个高挑美女，蒋浩昆不由的一愣，有些狐疑的在我和秦嫣打量着，想不通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不过我也没打算让他猜，指着秦嫣道：“天南秦家听说过吗？保守估计也是几百亿美元的财产，而你眼前这位就是秦家唯一的继承人，有她在我身边，你觉得我会看得上你那些小钱？”
说着，我在心里补充了一句：说出来吓死你，另外一个继承人被老子给整成死刑了。
如果是别的时候，蒋浩昆也能还要怀疑一下秦嫣的身份，可他一直在故阳县，自然也听说了前一阵子风风火火的抓人事件，所以第一时间便确认了秦嫣的身份，然后……丫一咬牙竟然又闪人了！
秦嫣皱眉道：“这也是你预计好的？”
预计个屁，我那知道这货见了棺材还不掉泪？